知青（二）

確實有用，等下午上工，鄧菁總算是找回了自己平時的狀態，與她疏遠後的李月曾經啐之為：“假清高、假正經”。

鄧菁本人對此不置可否。

“過去歇會兒？”呂楠手裏端著一杯子茶，白色的底子裏繪著紅色的福字，搪瓷杯，結實又耐用。

他把杯子遞過來，示意她喝。

“啊，謝謝。”鄧菁有些驚詫，不客氣地接過喝了一大口，清涼微澀的茶水讓燥熱都減弱了不少。

“過去歇一會兒吧。”呂楠又說，現在是暫時的休息時間。

鄧菁四處看看，樹蔭下三三兩兩已經躺了好多人，還在地裏幹活的幾乎沒有，按理說她也可以去休息，只是她速度慢，割稻的進度已經落下人家好大一截。

那邊小柱一直在對他們招手，讓他們過去喝口茶歇一下。這茶水想來就是那孩子捎過來。

“我還有一點……”鄧菁對小柱笑了笑，轉回臉對呂楠說，“割完這點我就去，呂大哥你先去歇著吧，我不用很久的。”

說完，她握了握鐮刀，預備彎下腰去，正要彎呢，腦子裏忽然想到：自己這樣……似乎有點不識好歹？

呂楠果然皺了皺眉，“又不急這一會兒。”

他利落地彎下腰，隨手拿起地上的一把鐮，幾下，鄧菁負責的幾列稻就倒了大片，再被他利索地摞在一起。

快得鄧菁都呆住了，只來得及發出個無意義的：“哎……”

呂楠直身看她一眼，“現在走吧。”

能歇不歇，她也是實在。鐮刀重新丟在地上。

鄧菁只得拿著杯子跟在他身後，同時聽他訓話：“該歇的時候就歇歇，歇完再幹也趕得上。趕不上也沒要緊，又不是只你一個。”

鄧菁默默，理虧，在理，就沒說話。

坐到田埂上，小柱殷勤地給她杯裏倒茶，“姐姐喝茶。”

又殷勤地給呂楠添，“小叔。”

呂楠回來後這小家夥就格外勤快，甚至可以說……殷勤。

鄧菁正覺得奇怪，就見小柱眼巴巴地看著呂楠，神色期待萬分。

呂楠拿著杯子不緊不慢喝茶。

小柱終於忍不住，“小叔……”

“什麽事？”

“我的……糖……”

鄧菁：她明白了。

“嗯？不是說要幹幾天端茶倒水的活兒嗎？這才第一天。”

“可是，我今天很乖。”

爺爺都誇他了，小柱癟嘴。

“是很乖，但這和我們說好的可不一樣。”呂楠瞥那孩子一眼，不為所動。

小柱：……

他可憐巴巴又委屈地低下頭，再擡臉生氣得不想看他小叔，就正好看見旁邊坐著的鄧菁，眼睛霎時一亮，像是看見了可供挖掘的寶藏，“姐姐，我……”

“不準找你姐姐要糖，不然以後櫃子裏的糖你就別想再吃一塊。”呂楠重重敲了敲杯子，警告。

“他牙壞了好幾顆。”緩下語氣呂楠對著鄧菁解釋，“不能慣。那糖你自己留著。”

呂楠帶回的零食甜糖類鄧菁也有一份（不知道是呂大爺事先囑咐過呢還是怎麽），小柱是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來了。

鄧菁抿唇壓下笑，對小柱無奈地眨了眨眼，示意這個忙她幫不了。

兩個大人串通在了一起。

小柱：“哼！我看小叔你就是想留著自己吃！貪吃鬼！還想要姐姐的份！”

說完，怒氣沖沖地收拾了茶壺和兩人的杯子，跑了。

呂楠：……

他的臉一瞬間黑得像是要站起來把人捉回來教訓，可最後又沒有追，只能尷尬地轉回來和鄧菁對視，後平靜地說：“不用理那小子，他就是欠收拾。”

“嗯。”鄧菁強壓著面部表情，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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